无法接听的电话
覃小丽
最近一次回到家乡，那天艳阳高照，虽已临近中秋，依然不减她的热辣。下了班车的瞬间，泥土夹杂着花草味的空气争先恐后从鼻孔灌入，不由得仰头慢慢深深地吸一口，这是每次回家必做的动作。母亲早已在树荫下等待我的归来，还不忘带了一把太阳伞。还是别撑伞了吧，就让太阳多晒晒，感受一下家乡的太阳跟温州的有什么不同。
乡村公路在阳光下泛着白光，蜿蜒至远方。“如今农村的条件是越来越好了呀！”我对母亲说。“每天傍晚，镇上都有些人顺着这条公路出来散步。”“您也要多散散步。”“一天活路都忙不赢，哪有时间？”我和母亲一路上边走边聊，小鸟轻快地从我们头顶的上空飞过，一直飞向对面。呀，谁家又一栋三层楼房建好了，青色的瓦砾和洁白的墙身，素净而淡雅，给乡村平添了些许景色。
到家后，听父亲说了一件事。由于要重新修葺房屋，有些家什需搬到隔壁邻居家里，他们一家外出创业，很久都没回来过，于是父亲尝试着拨了一下几年前男主人留下的电话号码。拨通后，那头传来的却是他的家属的声音，说他因为脑梗后遗症而不能说话，无法接听电话了。这几年才拨一次的电话，而他却无法接听了。
记得几年前，这位邻居衣锦还乡时，站在他的豪车旁对我父亲说：“如果有事找我，给我打电话啊！”还拿了纸笔把号码抄了下来。这些年，父亲觉得没有事找他，也就没有给他联系过，只有到了春节他回来时，相互之间才寒暄几句。可现在，还不到50 岁的邻居差一点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，不免令人叹息生命的脆弱和无常。
如今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，为什么诸如疾病之类的烦恼却从未走远？“不渴也要喝水，没病也要体检，不累也要休息，有理也要让人，再烦也要想通”等等，这些耳熟能详的温馨提示在短信间频频转发，浏览过后，想到了什么？
每次归家，都可感受一股新鲜清朗的气息，家乡的新变化亦如阳光般明丽灿烂，然多少亦会听闻一些人事代谢的讯息，相聚的喜悦中还有那么一点沉重。“年年岁岁花相似，岁岁年年人不同。”人生真如加减法，见一面少一面吗？记得梅艳芳在告别演唱会说：“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，今天要做好今天的事情。活着，是上天的赐予，不能胡乱地说放弃！”话中透露出她对生老病死的无奈和对生命的眷恋，同时告诫人们要把握人生，活在当下。